《小止观》·白话小止观(中)
调和第四
具足五缘之后,呵五欲使外境不入,弃五盖让内心不起,接下来就要调和五事。 什么是“调和”呢?就是调和五法:一是调节饮食;二是调节睡眠;三是调身;四是调气息;五是调心。也就是外调饮食、睡眠;内调身、息、心。 为什么要调和这五事呢?我们就近作个譬喻:好比世间的陶师,若是想制造器具,就必须先调和泥土,使它不硬不软,才能够放在轮绳上,做出种种的造型;也好像弹琴,弹奏之前,应先调和琴弦,使它不松不紧,才能拨弄出美妙的乐曲来。修行人修心的情况,也是相同。如果能够善巧地调和这五事,就容易生起禅定,若是不能调和,不但修定会造成障碍,宿世的善根也很难发起。
一、调节饮食。 饮食的目的,是为了滋养我们的色身,以便修行各种道业。但若吃得太多,呼吸就会短促,身体也变得粗重,气脉没办法畅通,心更容易昏沉,所以坐的时候,心念很难安定下来;如果吃得太少,身体又会非常虚弱,心也好像悬在半空中,很难安住在所缘境上。因此,这两种情况,都不是能得定的方法。 另外,若是吃了秽浊的食物,会让我们的心识昏迷;吃了不适当的食物,又会使旧疾复发、四大不调。所以,修行人在初修定的时候,必须谨慎地观察,来调和饮食。 如经中所说:“色身安乐,道业就会兴隆;饮食要知量知足,经常乐处于空闲之处,内心宁静而且快乐,如此勇猛精进修禅,就是诸佛的法教。”
二、调节睡眠。 睡眠是无明的习气,它会迷惑、盖覆我们的真心,千万不可放纵它! 如果睡得太多,不但荒废了修学圣法,又使功夫丧失,更让我们心识昏昧、善根沉没。因此,应当经常修习念死无常来调伏睡眠。如此神清气爽、意识清明,才能够栖心于圣境,使三昧境界现前。 经中说:“除了初夜、后夜(不应睡眠的时间)本来就应该用功之外,即使中夜睡眠的时间,也要保持灵明不昧的觉照。”这句话的意思是说,不要因为睡眠,而让这一生空过,应当念无常的火,经常烧诸世间,没有片刻的安宁,应早求自度,不要再贪著睡眠了。外调饮食、睡眠已经介绍过了,接下来是内调身、息、心。因为这三项必须互相调和运用,所以不能各别分开说明。由于有初、中、后方法的不同,因此就有入、住、出三相的差别,下面将详细解说。凡是想要修禅定的人,在入定之前,必须先调好身体才行。也就是说,身体的行、住、坐、卧都要详细地审察清楚,调合到最适宜的情况。为什么要这样做呢?因为如果我们的动作粗犷,气息就随著粗犷,气息粗犷,心就跟著散乱而难以收摄。之后在修定时,便会觉得心烦愦闹,不能安然恬静,而成了入定的障碍。因此,平时虽在定外,也必须用心,预先做好准备,调合身体到最适当的状况,不让它有粗犷的情况发生。当然,在正式修定的时候,也必须妥善地安身,使它方便入定。
三、在入定时,应该如何调身。
(一)坐到蒲团上时,先要调整坐垫的高度,使它坐起来安稳,即使久坐也不会有所妨碍。
(二)如果是半跏趺坐(单盘),就把左脚放在右脚上,尽量靠近身体,使左脚的脚指与右脚的大腿齐。若是要全跏趺坐(双盘),就再把右脚放左脚上,也是尽量靠近身体,使右脚的脚指与左脚的大腿齐。 (三)将衣带松开并放置妥当,不让它在坐中有脱落的现象。
(四)将左手的手掌置于右手的手掌上,上下重叠,大拇指相触,放在左脚上,尽量靠近身体。
(五)摇动身体和肢节七、八次(和最后的按摩法相同),等手脚都调好了之后,就端身正坐,背脊骨打直,身体不弯曲也不高耸。
(六)头摆正,使鼻与脐在同一条直线上,头不偏左偏右,不向左右倾斜,也不下低或上仰,如此平面正住。
(七)开口吐去胸中秽气。吐气的方法,是张开嘴巴吐气,不可又粗又急,应该绵绵密密缓慢吐出,同时观想全身百脉阻塞之处,都随著气息打开,秽气也随之排出。气吐完之后,就闭上嘴巴,由鼻子缓缓吸纳清气进入体内。如此三次,如果身体和气息都已经调和,仅仅做一次也可。
(八)上下嘴唇和牙齿轻轻相触,举起舌头顶住上腭。
(九)眼睛闭起来,隔断外面的光线。
(十)这样端身正坐,稳如奠石,不要使自己的身、头、四肢随意摇动。 以上所说,就是初入禅定时的调身方法,重点是要做到“不宽不急”(不松不紧)。
四、在入定时,应该如何调息。 调息有四种不同的相:一是风相;二是喘相;三是气相;四是息相。前面三种是不调相,后面一种是调相。什么是风相?就是在坐中,鼻子的呼吸出入有声。什么是喘相?就是在坐中,鼻子虽然没有声音,但呼吸出入结滞不通。什么是气相?就是坐时,呼吸虽然没有声音,也不结滞,但出入却不微细、绵密。什么是息相?就是呼吸没有声音,非常顺畅、微细绵密,如此出入绵绵、若存若亡,神情安稳,精神愉悦,这就是息相。 修行人在坐禅时,对于这四种调相,一定要仔细地分辨清楚,否则一直守住风相容易散乱;一直守住喘相容易气结;一直守住气相容易疲劳;只有守住息相才容易入定。所以,凡是坐时有风、喘、气三相就是不调相,如果以它来用心,就会犯心痛的毛病,同时心也很难安定下来。 如果想要调到息相,就应当依照下面的方法来做,一是把心放轻松;二是把身体也放轻松;三是观想气息周遍全身,随著八万四千个毛孔,同进同出,没有丝毫的障碍。这样心渐渐变得微细,气息也跟著微细了。只要息调,一切的毛病就不会发生,心也容易安定下来。 以上所说,就是初入禅定时的调息方法,重点是要做到“不涩不滑”。
五、在入定时。应该如何调心。 调心有二种涵义:一是调伏心中的乱想、杂念,不让它超越、放逸;二是将沉浮、宽急调合到恰当。 什么是沉相?如果在打坐时,心中陷入一片昏暗、无记,头也经常往下垂,就是沉相(昏沉相)。昏沉时,应该如何对治呢?这时应当系念鼻端,使心安住在所缘境上,这样就可以对治昏沉。 什么是浮相?如果在打坐时,心时常喜好飘动,身体也坐不安稳,心念总是忙著攀缘不同的境界,这就是浮相(散乱相)。散乱时,应该如何对治呢?这时应当把心念往下放,系念在脐中,就能制伏妄想杂念,而使心安住。 以上所说,就是初入禅定时的调心方法,重点是要做到“不沉不浮”。
问:定心中也有宽、急的病相吗? 答:有的。所谓定心中的急病相:是因为在打坐的时候,用心过度,急于想要入定的结果,就会引气向上,使胸臆急痛。这时应当放松心念,观想全身气都往下流,如此心气急痛的病症自然就会解除。至于定心中的宽病相:反而是因为放逸过度所造成的。坐的时候,只觉得心志游荡,身也萎靡不振,有时还会流口水、或六根迟钝(不明利)。这时应当收敛身体、提起念头,把心安住在所缘境上,这样身心相互扶持,就能对治宽病。此外,定心中还有涩、滑的病相,也可以此类推而找到对治的方法,这些都是最初入禅定的调心方法。入定时,是从粗入细。由于身是最粗,息在中间,心是最细,所以先调身,次调息,后调心,如此调粗就细,使心安静,就是入定的最初方便。
六、在住定时,应该如何调身、息、心。 修行人在一坐之中,不论时间的长短,或许两个小时、或许四个或六个小时,必须收摄心念,善用其意。但是在这摄念用心的同时,也应该善于分别身、息、心的调不调相。 在一坐之中,虽然入定时已调好身,但可能因为久坐疲劳,而使身体变得太松、太紧;或者头部有偏斜、低仰等现象。一经察觉,就要立即纠正。一定要让身心感觉安稳、没有太松或太紧的情况发生。如此平直正住,就是住定时的调身相。 在一坐之中,有时身体虽然调好了,但气息却不调和。所谓的不调相,就是前面所说的呼吸有声(风相)、不顺畅(喘相)、太粗(气相)、太急、身体胀满等。每当有这些情形发生,就要用前面所说的方法(放松心、放松身、想息气遍毛孔出入无障无碍)对治,一定要调到绵绵密密、若有若无,这就是住定时的调息相。 在一坐之中,也可能身、息都调好了,而心却不调。或许昏沉、或许散乱,也可能太松(放逸、散漫)或太紧(用心过度,胸臆急痛)。如果察觉有这些情况发生,就要用前面所说的方法对治(昏沉时系念鼻端;散乱时系念脐中;太松时收摄身心提起正念勿向外驰;太紧时把心放松想气息皆往下流),一定要调和到适中,这就是住定时的调心相。调和这三事,并没有前后的次序,发觉不调时,就随即调整,一定要让一坐之中的身、息、心三事调和适当,不互相违越。如果真能调和融洽的话,不但宿病全消,妨道的障碍也不会生起,如此就可证得禅定了。
七、在出定时,应该如何调身、息、心。修行人在打完坐想要出定时,首先应该放松心念,离开原先的所缘境;接著开口吐浊气三口,观想气息从百脉随意流散;然后慢慢摇动身体七、八次,再动肩膀、两手、头颈、两脚,使全身肌肉、关节不再僵硬;再用两手摩擦全身毛孔(因为在静坐时,全身毛孔张开,如果不摩擦,风气进入体内,就容易得风湿症),最后两个手掌摩擦生热后,盖在两个眼皮上,再张开眼睛。应该注意的是:一定要等到身体发热、发汗的情况减缓之后,才可以随意地进出门户。如果不按照以上的方法出定,由于在坐中定心已久,若出定时快速急促,停留在身中的细法未散,就会患头痛之症、全身的骨节也会变得僵硬,像是得了风劳(患湿之病)一样。若是得了这个病,以后在坐中,就会感到烦躁不安。所以,在心想出定的时候,千万不可粗心暴气、轻躁妄动。以上所说,就是在出定时,调身、息、心的方法,顺序是先调心、次调息、后调身,由于这时是从细出粗的缘故。
若是能够做到前面所说入定、住定、出定时的调身息心三事,就可称之为“善入住出”。正如偈中所说:“进止有次第,粗细不相违,譬如善调马,欲去而欲住。”意思是说,入定的时候从粗到细,出定的时候从细到粗,这样前后次第、粗细不相违背,就好比有人善于调马,要停就停,要走就走,来去自在,了无挂碍。 也如《法华经》中所说:“诸菩萨大众们,为了上求佛道,已经于无量千万亿劫勤行精进,才能在成就佛果的时候,善能入、住、出无量百千万亿三昧,得大神通。这都是久修梵行,能善入、善住、善出,以及修习一切善法的结果。”
方便行第五
前面的具五缘(使具足修道的助缘)、呵五欲(使外尘不入)、弃五盖(使内障不起)、调五事(使身心适当)都已经具备,如果没有行于五法,所有的禅定也很难现前。所以还必须加上方便行(使用适宜的方法),才能让一切的行门成就。 什么是方便行?就是行于五法。什么是五法?一欲;二精进;三念;四巧慧;五一心。
一、欲:是乐欲。包括欲离世间一切妄想颠倒的厌离欲;及欲得一切禅定智慧法门的欣求欲。这个欲,又称为志(志愿修止观)、又称为愿(发愿修止观)、以及好、乐(好乐修止观)。一个人志、愿、好、乐修习一切甚深的止观法门,就称为欲。如佛说:“一切的善法,以欲为根本。”
二、精进:是不杂、不退。坚固执持禁戒、呵五欲、弃五盖,使内外清净,然后于初夜、后夜精进不懈地修止观,就像钻木取火一样,在火没有生起之前,绝不休息,这就称为精进。正如佛告阿难说:“一切诸佛就是因为一心专勤精进,才证得正觉的。”何况其他的善法,哪有不精进而能成就的。
三、念:是忆念。念世间五欲之法,是欺骗、诳惑人的,是可贱、可恶的;念出世间的禅定、智慧之法,是可尊、可贵的。若是证得禅定,就能具足无漏智慧、神通道力、成等正觉、广度众生,因此说它是可尊、可贵的。
四、巧慧:是善巧的智慧。就是用善巧的智慧,衡量世间的五欲之乐,和出世间的禅定智慧之乐,它们之间的得失轻重。世间的五欲之乐,是有漏、有为、无常、虚诳不实的,总是苦多乐少,所以是失、是轻。而禅定智慧之乐,是无漏、无为、湛然寂静、永离生死的,总是和苦长别,所以是得、是重。能如此分别,便称为巧慧。另外,在坐中修习止观时,能善巧运用下章五种修止观的方法来安心,也可称为巧慧。
五、一心:是一心决定修止观。既然已经明见世间有为法的可患可恶;也认识了禅定、智慧功德的可尊可贵,就应当一心决定修行止观。坚定的心,要像金刚一样,不会轻易被天魔或外道所破坏。纵使历久修行空无所获,也始终不后悔或半途而废,这就称为一心。好比路上的行人,一定要先知道路的通塞情况,才能够抉择该如何走。修行人也是相同,认清涅槃之路是通畅、可行的;生死之路是阻塞、不可行的,决定之后一心蓦直走去,就称为巧慧一心。正如经中所说:“没有智慧,不能修禅定;没有禅定,不能生智慧。”想必就是这个道理。
正修行第六
具足了前面所说的二十五种前方便,就可以正式来修止观。但是在修学止观的同时,也应该详细分辨修止观的内容。一般来说,修止观有二种的不同:一是坐中修止观;二是历缘对境修止观。
一、坐中修止观。 本来修习止观,在行、住、坐、卧四威仪当中,都可以来做,但是对于一位初修的人来说,还是在坐中修习比较殊胜。因此,首先说明坐中修的五种情况:一是对治初心粗乱修止观;二是对治心沉浮病修止观;三是随便宜修止观;四是对治定中细心修止观;五是为均齐定慧修止观。 (一)对治初心粗乱修止观。 什么是对治初心粗乱修止观呢?修行人在最初坐禅的时候,难免会心粗散乱,这时应该修止来破除它;如果修止不能破除的话,再用修观来破除。这样用止观来对治初心时的粗乱,就称为“对治初心粗乱修止观”。既然谈到修止、修观,就应该详细介绍止观的内容:一、先说明修止;二、再说明修观。
1、止有三种: (1)系缘守境止。 所谓的系缘守境止,就是把心念放在鼻端、脐间等处,使心不驰散,以达到专注一境的目的。正如经中所说:“若将心念系在一处,就能使它不放逸,好比把活蹦乱跳的猿猴锁住,自然就安静下来了。” (2)制心止。 所谓的制心止,就是心念一起,马上制止,不让它向外驰散。正如经中所说:“我们的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五根,是以心为主,所以应当把心制止好。”但如何制心呢?就是念头一起,就立刻放下,制止它攀缘外境。因为一攀缘外境,就会产生分别执著,一产生分别执著,烦恼就跟著来了。 以上这两种止,都属在事相上修,所以不须另加分别 (3)体真止。 所谓的体真止,就是随心念所起的一切诸法,都当下了知它是因缘所生、空无自性。这样心念自然就不会取著,不取著则妄想自息,所以称之为止。正如经中所说:“对于一切因缘所生的诸法,若能了知它的性空无主,则妄心自息而达心的本源,这样的修行人,可以称之为勤修戒定慧,息灭贪瞋痴的大沙门。” 第三种体真止,是在理体上作观察,所以必须多加思惟、分别。初学坐禅的人,若是想修学十方三世一切诸佛的法教,就必须先发大誓愿:上求无上道,下度化众生。所发的愿心,要像金刚一般地坚固,而且还要勇猛精进,永不懈怠,就算牺牲自己的生命,也始终不退转。这样发完誓愿以后,就端身正坐,以正念思惟一切诸法的真实相:所谓的一切诸法,是以“心”的立场来说明它的存在。为什么呢?因为不论是善法、不善法、无记法;一切有漏烦恼法;三界有为法;生死因果法,都是因心而有。正如《十地经》中所说:“三界并没有另外的真实法存在,只有一心所作。”也就是说,一切法都是从心而起。如果修行人了知心的空无自性,就知道并没有诸法的真实存在;若没有诸法的真实存在,就说明它是虚妄不实的;既然是虚妄不实的,就空无有主;既然空无有主,就不可取著;既然是不可取著,则妄心自息而到达寂然无为的境界;这寂然无为的境界,就是诸法的本源;安住在这本源当中,心自然就不染著;心不染著,则一切的生死业行就会止息,这就是证得涅槃。所以经中说:“一切凡夫都有真心,但却浑然不知;妄心起时,是不见真心的;要待妄心息灭后,真心才会显现。因此心起妄想是愚痴;无想无念是涅槃。”如果修行人能够这样来修体真止,就一定会证得涅槃,而被称为“大沙门”。以上就只简略地说明修体真止的相貌。
2、观有二种:(1)对治观。 如修不净观对治淫欲;修慈心观对治瞋恚等,都属于对治观,但在此并不特别作说明。(2)正观。 正观,就是观察诸法实相的智慧。如经中说:“一切法是不牢固的,完全依于想念而有,一位已经解悟空性的人,是不起一切想念的。”若是初修坐禅的人,已经用了以上所说的止观,但妄念还是不停息,就应当随念能起一切法(不论是善、恶、无记法;或是贪瞋痴烦恼等法)的心,究竟是何相貌?它是有呢?还是没有?如果是没有,就是没有心;既然没有心,又怎能说它是有呢?假若心是有的,那么它是属于过去、未来、还是现在呢?如果是属过去,过去已灭,怎么会有心?若属未来,未来还没有来,又怎么会有心?倘若说属现在,但现在念念生灭不住,又怎么能说是有呢? 就算现在的心是有的,但它应该是什么相貌?是方的、圆的?还是青的、黄的?在内、在外、还是中间?观察的结果发现:它既不是长短方圆;也不是青黄赤白;它不在内、不在外,也不在中间。既然在一切的形色、显色、处所上,都觅心了不可得,可见并没有心。心虽然不能说是现在,但能以“生灭”作为它的形相。假设以生灭作为心的形相,那么,心等于是生灭?还是不等于是生灭?如果心等于是生灭,一切的草木都有生灭,也应该都是心相;如果心不等于是生灭,又怎么能以生灭作为心相呢?由此可知,心相无论等不等于生灭,都不可得;既然不可得,就证明没有心。如果你说:是因为现在刹那生灭才形成心的。但如今我们检验的结果发现:生灭不可得。即不可得,又如何形成心呢?就算你说的对,现在有生灭,那么请问:是过去的心灭了之后,现在的心才生?还是过去的心不灭,而有现在的心生?如果说过去的心灭了之后,现在的心才生,请问它是从何处生?若是过去的心不灭,而有现在的心生,那就等于有两个心,但事实并不是如此,所以你怎么能说是不灭而生呢?既然不是灭生,也不是不灭生,就证明它没有生,没有生就没有灭,这样没有生灭,又如何形成心呢?由此可知心不可得。如果你说,就算不是以生灭来形成心的,也一定有现在心的存在。如果是这样的话,请问:这个现在心,是从自生?从他生?从自他共生?还是不从自他共生(无因生)?如果说它是自生,在没有对境的时候,它为什么不自生?若说是从他生,那么他法是心?还是不是心?如果他法是心,应该他心生他心,不应该把他心当成是自己的心;倘若他法不是心,不是心又如何生心?如果说是自他合(共生)才能生心,这也是不合道理的。为什么呢?因为自他如果都各自有心,就不用等待相合后才能生心;若是自他都各自无心,就算和合了也不能生心。如果说是不因自他共生(无因生),那么就是从虚空中生了,但虚空不能生心。再说,从因缘生都不可得了,更何况是从无因生。从以上种种推论来分析,便可得知:从现在心中生,也是毕竟不可得的。既然所观的心不可得,那么能观的智慧也同样不可得。如此能观、所观的心不可得,则一切心不可得;一切心不可得,则一切由心所生的法也不可得;一切的法不可得,则心就无所依;心无所依,则无所忆念;无所忆念,则颠倒想断;颠倒想断,则心无分别;心无分别,则诤论心息;诤论心息,则无爱恚;若无爱恚,则攀缘心不起;攀缘心不起,则身心寂然;身心寂然,就得正定;若得正定,便能开发真实智慧而永断生死。所以,《释论》的偈颂中说:“般若波罗蜜,是真实不颠倒的智慧;一切想念都因般若正观而完全除灭(心生处灭),言语寻伺也不再生起(言语道断);无量生死重罪到此真正除灭,清净心也恒常如一现前;像这样尊贵善妙的修行人,是真正能见般若实相的人。” 以上是简略说明“对治初心粗乱修止观”的内容。
(二)对治心沉浮病修止观。 如果在坐禅时,内心昏沉、无记、多睡,这时应当修观来对治;若是在坐中,内心浮动、轻躁不安,就应当修止来对治。这是简略说明“对治心沉浮病修止观”的相貌。总而言之,就是要善分别病相与用药的情况。昏沉时用修观对治;散乱时用修止对治,若是得不到适当的对治,就会有乖违、偏邪的过失。
(三)随便宜修止观。 修行人在坐禅时,虽用修观来对治昏沉,但心仍然不能安详、明利,也得不到修法的利益,这时应当尝试用修止来对治。如果改修止后,反而觉得身心安静、明利,就知道应当用止来安心。 若是散乱时,虽用修止来对治,但心仍然不能安住,也无法获得修法的利益,这时应当尝试用修观来对治。如果改修观后,反而觉得心神明净,寂静安稳,就知道应当用观来安心。 以上是简略说明“随便宜修止观”的相貌。总而言之,必须随自己的方便、适宜来修止观,而不拘限于一定的形式,如此才能心神安稳地止息一切烦恼、证得一切的三昧。
(四)对治定中细心修止观。 修行人在坐禅时,已经先用止观对治了粗心乱想,乱心既然息灭,就能渐入禅定之中,这时微细的心念,有时感觉自身是空寂的、有时又觉受到快乐、甚至能在定中变化种种境界,此时很容易走入偏邪的道路上去。如果不知道定中的境界是虚诳的,就会产生贪著;一旦产生贪著,就会执著这些境界以为真实。 如果了知定中的细心,只是法尘分别影事(是虚诳不实的),就不会生起分别执著;不生起分别执著,则爱见不起;爱见不起则心地清净,这就是修止。 若是修止,自心仍然迷恋贪著种种境界,爱见烦恼也不曾停息,这时就应当修观来照破。反观定中这一念细心。究竟是何相貌?发觉它了不可得。既然定中的细心了不可得,就不再执著定中所见;不执著定中所见,则爱见烦恼不生,这就是修观。 以上是简略说明“对治定中细心修止观”的相貌。其中修止、修观的方法,和前面所说的相同,唯一不同的是:以破除定中细心所见的过失为主。
(五)为均齐定慧修止观。 修行人坐禅时,因为修止或修观入禅定。虽能入禅定,却没有观慧,这种没有观慧的定,叫做“痴定”,不能断烦恼。由于观慧很少,因此不能发起真实的智慧;没有真实的智慧,就不能断除一切的烦恼结使,不能证得种种的止观法门。这时我们应当修观破析,使他在定中能开发智慧,成为定慧均等,如此就能断除一切烦恼结使,证得种种止观法门。 修行人坐禅时,因为修观或修止得以开发智慧。虽然心能豁然开解、智慧分明,但却不得定心。因为不得定心,所以容易散动,就像风中的灯,照物不能明了。如《释论》中所说:“若是没有定心,就算有观空、无相等智慧,也是颠倒的智慧。这种颠倒的狂慧,是不能出离生死的。”这时我们就应当再次修止来获得定心。有了定心,就像密室中的灯火,不但能够破除黑暗,而且还照物分明。 以上是简略说明“为均齐定慧二法修止观”的相貌。修行人在坐禅时,如果能够善用这五种修止观的法门,并且取舍适当得宜的话,就是善修佛法的人,在这一生当中,绝对不会白白空过。
二、历缘对境修止观。 能常于坐中修止观,对于一位初入道的人来说,虽然最为殊胜、切要,但对于有世俗之累的凡夫来说,每天一定有许多的俗务缠身,未必就有时间在坐中修止观。如果在随缘对境的时候又不修止观,修行的心便有了间断,在面对尘境的时候,就难免会心生烦恼,这样又如何快速与佛法相应?若是能在一切时、一切处,任何历缘对境之中,恒常修习止观的话,一定能快速地通达一切佛法。 什么是历缘修止观呢?所言的缘,有六种:一行;二住;三坐;四卧;五作作;六言语。什么又是对境修止观呢?所谓的境,就是六尘境界:一眼对色;二耳对声;三鼻对香;四舌对味;五身对触;六意对法。 修行人如果在这十二缘境当中修止观,就称为历缘对境修止观。
(一)历缘修止观。 1、行。修行人在行路的时候,应该这样来作观察:我现在为什么要去做这件事,如果是为了不善、无记的事,就不应该去做;若是为了善、利益、如法的事,就应该去做。 如何在行中修止?就是在行路的时候,了知因为行的缘故,才有一切善、恶等法的产生。但不论是能起这一念行的心(行心),还是行中的一切法,都是了不可得的。既然是了不可得,则妄念不起,这就是修止。 如何在行中修观?就是在行中观察:由于心念的推动,才能运作身体的往返动作,而有一切善、恶等法的产生,这叫做行。但是反观这一念能行的心,却不见相貌。既然不见相貌,那么由心念推动而行的人(行者)、及行中的一切法也毕竟空寂,这就是修观。 在这行中,也包含有五种修止观的方法在内,应该如前面所说的来详加分别。2、住。 修行人在止住的时候,应该这样来作观察:我现在是为了什么事情而住?如果是为了不善、无记的事,就不应该住;若是为了善、利益的事,就应该住。 如何在住中修止?就是在止住的时候,了知因为住的缘故,才有一切善、恶等法的产生。但不论是能起这一念住的心(住心),还是住中的一切法,都是了不可得的,则妄念不起,这就是修止。 如何在住中修观?就是在住中观察:由于心念的驾御,才能竖身安立,而有一切善、恶等法的产生,这叫做住。但是反观这一念能住的心,却不见相貌。既然不见相貌,那么由心念驾御而住的人(住者)、及住中的一切法也毕竟空寂,这就是修观。 在这住中,也包含有五种修止观的方法在内,应该如前面所说的来详加分别。3、坐。 修行人在坐的时候,应该这样来作观察:我现在是为了什么事情而坐?如果是为了不善、无记的事,就不应该坐;若是为了善、利益的事,就应该坐。 如何在坐中修止?就是在坐的时候,了知因为坐的缘故,才有一切善、恶等法的产生。但不论是能起这一念坐的心(坐心),还是坐中的一切法,都是了不可得的。既然是了不可得,则妄念不起,这就是修止。 如何在坐中修观?就是在坐中观察:由于心念的牵引,才能垒脚安身,而有一切善、恶等法的产生,这叫做坐。但是反观这一念能坐的心,却不见相貌。既然不见相貌,那么由心念牵引而坐的人(坐者)、及坐中的一切法也毕竟空寂,这就是修观。 在这坐中,也包含有五种修止观的方法在内,应该如前面所说的来详加分别。4、卧。 修行人正当寝卧时,应该这样来作观察:我现在是为了什么事情而卧?如果是为了不如法、放逸等事,就不应该卧;若是为了调和四大,就应该卧。(卧时应该如狮子王右胁而卧。) 如何在卧中修止?就是在寝息的时候,了知因为睡眠的缘故,才有一切善、恶等法的产生,但不论是能起这一念卧的心(卧心),还是卧中的一切法,都是了不可得的。既然是了不可得,则妄念不起,这就是修止。 如何在卧中修观?就是在正要卧的时候观察:由于心的疲劳困乏,才会昏暗,放纵六根,而有一切善、恶等法的产生,这叫做睡眠。但是反观这一念能卧的心,却不见相貌。既然不见相貌,那么由心念的劳困而卧的人(卧者)、及卧中的一切法也毕竟空寂,这就是修观。 在这卧中,也包含有五种修止观的方法在内,应该如前面所说的来详加分别。5、作。 修行人在工作劳动的时候,应该这样来作观察:我现在是为了什么事情而作?如果是为了不善、无记的事,就不应该做;若是为了善、利益的事,就应该作。 如何在作中修止?就是在工作劳动的时候,了知因为工作劳动的缘故,才有一切善、恶等法的产生。但不论是能起这一念作的心(作心),还是作中的一切法,都是了不可得的。既然是了不可得,则妄念不起,这就是修止。 如何在作中修观?就是在作中观察:由于心念的牵引,才能运作身手、造作种种事,而有一切善、恶等法的产生,这叫做作。但是反观这一念能作的心,却不见相貌。既然不见相貌,那么由心念牵引而作的人(作者)、及作中的一切法也毕竟空寂,这就是修观。 在这作中,也包含有五种修止观的方法在内,应该如前面所说的来详加分别。6、语。 修行人在言语的时候,应该这样来作观察:我现在是为了什么事情言语?如果是为了论说不善、无记的事,就不应该言语;若是为了论说善、利益的事,就应该言语。 如何在语中修止?就是在言语的时候,了知因为言语的缘故,才有一切善、恶等法的产生。但不论是能起这一念言语的心(语心),还是语中的一切法,都是了不可得的。既然是了不可得,则妄念不起,这就是修止。 如何在语中修观?就是在言语时观察:由于心念的分别,才能鼓动气息、冲于咽喉、唇、舌、齿、腭发出音声言语,而有一切善、恶等法的产生,这叫做言语。但是反观这一念能言语的心,却不见相貌。那么由心念鼓动而发出言语的人(语者)、及语中的一切法也毕竟空寂,这就是修观。 在这语中,也包含有五种修止观的方法在内,应该如前面所说的来详加分别。
(二)对境修止观。 1、眼对色。 如何在眼见色时修止?修行人随眼见种种色相时,了知它如空中华、水中月一般的不真实。若见顺情之色,不起贪爱;若见违情之色,不起恚恼;若见非顺非违之色,不起无明、乱想,这就是修止。 如何在眼见色时修观?修行人随眼见顺、违、非顺非违之色时,了知其相本自空寂。为什么呢?因为我们若是寻其根、尘、空、明等相貌,发觉它了不可得,也无法分别。虽然各无所见,也无分别,但却是生起眼识的助缘。也就是说,必须根、尘、空、明等因缘和合,才能生出眼识。在生起眼识的因缘当中,还必须要有意识,才能分别种种色相,而有一切善、恶等法的产生。但是反观这一念能见色之心,却不见相貌。既然不见相貌,那么由这心念所发起能见的人(见者)、及见中的一切法也毕竟空寂,这就是修观。 在这眼见色中,也包含有五种修止观的方法在内,应该如前面所说的来详加分别。2、耳对声。 如何在耳闻声时修止?修行人随耳闻种种声相时,了知它如谷响一般的不真实。若闻顺情之声,不起爱心;若闻违情之声,不起瞋心;若闻非顺非违之声,不起分别心,这就是修止。 如何在耳闻声时修观?修行人随耳闻声时,了知其相空无所有。为什么呢?因为根、尘和合而生起耳识。有了耳识,次生意识,有了意识之后,强起分别,才有一切善、恶等法的产生,这叫做闻。但是反观这一念能闻声之心,却不见相貌。既然不见相貌,那么由这心念所发起能闻的人(闻者)、及闻中的一切法也毕竟空寂,这就是修观。 在这耳闻声中,也包含有五种修止观的方法在内,应该如前面所说的来详加分别。3、鼻对香。 如何在鼻嗅香时修止?修行人随鼻嗅种种香相时,了知它如阳焰一般的不真实。若闻顺情之香,不起著心;若闻违情臭气,不起瞋想;若闻非顺非违之香,不生乱念,这就是修止。 如何在鼻嗅香时修观?修行人随鼻嗅顺、违、非顺非违之香时,了知其所闻之香虚诳不实。为什么呢?因为是根、尘相合而生起鼻识,有了鼻识,次生意识,有了意识之后,强取香相,才有一切善、恶等法的产生,这叫做闻香。但是反观这一念能嗅香之心,却不见相貌。既然不见相貌,那么由这心念所发起能嗅的人(嗅者)、及嗅中的一切法也毕竟空寂,这就是修观。 在这鼻嗅香中,也包含有五种修止观的方法在内,应该如前面所说的来详加分别。4、舌对味。 如何在舌受味时修止?修行人随舌受种种味相时,了知它如梦中得味一般的不真实。若得顺情美味时,不起贪著;若得违情恶味时,不起瞋心;若得非顺非违之味时,不起分别忆想,这就是修止。 如何在舌受味时修观?修行人随舌受味时,了知其所受之味实不可得。为什么呢?因为舌根在受酸、甜、苦、辣、咸、淡等六种滋味时,本来无分别,是在因缘和合,生起意识之后,强取味相,才有一切善、恶等法的产生。但是反观这一念能受味之心,却不见相貌。既然不见相貌,那么由这心念所发起能受味的人(受味者)、及味中的一切法也毕竟空寂,这就是修观。 在这舌受味中,也包含有五种修止观的方法在内,应该如前面所说的来详加分别。5、身对触。 如何在身受触时修止?修行人随身所受种种觉触时,了知它如影一般的幻化不实。若受顺情乐触时,不起贪著;若受违情苦触时,不起瞋恼;若受非顺非违之触时,不起忆想分别,这就是修止。 如何在身受触时修观?修行人随身受种种触时,作以下的观察:冷、煖、涩、滑、轻、重等,称之为触;头、身、两手、两脚等六分,是四大和合的,称之为身。但是反观触的自性虚假、四大假合之身也不实,那么是谁在受触呢?所谓的身识,只是因缘和合而有,次生意识,才能忆想分别苦乐等相,这叫做受触。这时反观这一念能触之心,却不见相貌。既然不见相貌,当知由心念所起受触的人(受触者)、及触中的一切法也毕竟空寂,这就是修观。 在这身受触中,也包含有五种修止观的方法在内,应该如前面所说的来详加分别。6、意对法。 如何在意知法中修止观,前面五种坐中修止观的内容当中,已有详细的说明,这里就不再重复分辨。修行人如果能在行、住、坐、卧等六种事缘当中;以及见、闻、觉、知等六根相对的六尘境界上,时时修习止观,就是真修大乘的人。如《大品般若经》中所说:“佛告须菩提!若菩萨行时知行,坐时知坐,乃至穿衣吃饭、扬眉瞬目之间,皆安住在禅定之中,当知此人就是菩萨中的大菩萨,因为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缘故。”
若能于一切处中修行大乘,就是世间最尊贵、最殊胜的人,再没有人能和他相等。正如《大智度论》的偈颂中所说:“空闲安坐林树之间,寂静安然息灭诸恶,内心澹泊一心清净,这种快乐不是天乐所能比拟。世间之人追求名利,讲求好衣好床蓐,哪里知道这种快乐并非真正的安稳,因为欲望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。出家人穿著布纳衣沿街乞食,无论动静都在禅定之中,常以智慧的眼目,观察了知诸法的实相,故能视一切法平等,而寂然不为一切境界所动。这样的修行人,在三界之中,是无人能与他相比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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